除了魔药课上的那点小插曲,城堡里的日子在隐隐的恐慌和日常的学业中交替流逝。大约一个星期后,礼堂外的布告栏下聚集了不少学生,一张崭新的羊皮纸被钉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通告将开办决斗俱乐部,第一次聚会就在当晚八点。
这消息像一点火星,暂时点燃了沉闷压抑的气氛。晚上八点整,我准时到达礼堂。里面的景象已经大变样:那些长长的学院餐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沿着一面墙搭建起的、略显俗气的镀金舞台。天花板上飘浮着几百支蜡烛,将整个礼堂照得亮如白昼,烛光在镀金的舞台边缘跳跃闪烁。
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来了,人挤着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和兴奋,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魔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期待。我听到周围不少人在猜测指导教授的人选,弗立维教授(曾经的决斗冠军)和斯内普教授的名字被多次提及。
答案很快揭晓了。
吉德罗·洛哈特走上了舞台,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过于华丽的紫红色长袍,笑容灿烂得几乎能反射烛光。而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整个礼堂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依旧穿着他那一身漆黑的长袍,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仿佛不是来教学,而是来参加葬礼。
洛哈特开始了他那套冗长而浮夸的开场白,吹嘘着自己的“辉煌”经历和对“小巫师们安全”的深切关怀。我并没有仔细听那些废话,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台下兴奋的人群,以及斯内普教授那张写满不耐和讥诮的脸。
直到我听到洛哈特用他那洪亮的嗓音宣布:“……请斯内普教授协助我做一个小小的示范!当然,不用担心,我会手下留情,不会伤着他……”
我这才稍稍提起了点兴趣。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示范?我倒是特别希望斯内普教授能“失手”一下,给这个闪亮过头的舞台增添点真实的“色彩”——比如一脚把洛哈特踹下去。
台上,洛哈特和斯内普转身,面向对方。洛哈特花枝招展地鞠了一躬,动作浮夸。斯内普只是极其轻微、近乎侮辱性地动了动脑袋,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化为实质。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用一般的决斗姿势握住魔杖。”洛哈特还在对安静下来的人群喋喋不休,“数到三,我们就施第一道魔法。当然啦,我们谁都不会取对方的性命……”
“一——二——三!”
两人几乎同时猛地将魔杖举过肩膀!斯内普的动作快如闪电,清晰而致命。
“除你武器!”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杀气。
一道耀眼的红光从他魔杖尖端喷射而出,精准狠辣地击中洛哈特的胸口。洛哈特甚至没来得及念出任何咒语,整个人就双脚离地,猛地向后飞了出去!他像个被扔出去的破布娃娃,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撞在舞台后面的墙壁上,然后软绵绵地滑落下来,蜷缩在地板上,那身紫红色的长袍都变得皱巴巴、黯淡无光了。
一瞬间的死寂。
紧接着——
“噗。”我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但很快,斯莱特林这边爆发出响亮的、毫不掩饰的哄笑和掌声。我也跟着鼓起掌来,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这可真滑稽,而且十分有趣。洛哈特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和斯内普教授干净利落、碾压式的胜利,形成了最完美的喜剧效果。
德拉科笑得尤其大声,几乎直不起腰。就连一向沉默的西奥多·诺特嘴角也弯起了明显的弧度。
格兰芬多那边则是一片愕然和尴尬的沉默。
洛哈特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挣扎着,试图维持他那可笑的形象。而斯内普教授站在原地,黑袍无风自动,脸上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冷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这决斗俱乐部,看来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至少开场秀,值回票价。
洛哈特最终在稀稀拉拉的掌声和斯莱特林们毫不掩饰的讥笑声中,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脸上强撑着那副快要碎裂的招牌笑容,试图挽回一点尊严。“……示、示范得非常好!”他结结巴巴地说,揉着probably很疼的后背,“谢谢斯内普教授……生动地展示了……呃……解除武器的咒语……现在!看到你们的小脸蛋,我知道你们都渴望学到这一手!那么,现在我们来练习一下。大家各自找好搭档!”
斯内普教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似乎对洛哈特的窘迫感到十分满意。他黑袍一甩,开始和洛哈特一起在人群中穿梭,粗暴地将学生们两两分组。空气中立刻充满了寻找伙伴的嗡嗡声和移动的脚步声。
我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懒散地扫过人群。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他那特有的、趾高气扬的姿态走了过来——是德拉科·马尔福。他灰眼睛里还残留着刚才大笑后的亮光,以及一种跃跃欲试的挑衅。
“看来我们是一组,苏。”他扬着下巴,魔杖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一圈,“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语气里却充满了“等着瞧”的意味。
我微微颔首,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看不出情绪的浅笑:“荣幸之至,马尔福。”手下留情?恐怕他更需要担心自己。
我们随着人流分散到礼堂各处,与其他组合拉开距离。周围很快就响起了杂乱无章的念咒声和偶尔失误引发的惊呼或小规模混乱——比如有人的魔杖喷出了火花却没能发出咒语,或者有人被软腿咒弄得差点摔倒。
德拉科立刻举起了魔杖,姿势标准,带着斯莱特林特有的那种急于证明的进攻性。“准备好了吗?”他问道,不等我完全回应,就已经急促地念出了咒语:“咧嘴呼啦啦!”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他杖尖射出,直奔我的面门。速度尚可,但魔力凝聚程度……太松散了些。
我甚至没有大幅移动,只是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魔杖以一个巧妙的角度点在身前。“盔甲护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屏障瞬间在我面前浮现,德拉科发出的咒语撞在上面,像水珠撞上烧红的铁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便消散无踪,连让我的袍角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德拉科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的咒语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他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立刻再次举起魔杖:“塔朗泰拉舞!”
这次的光芒比刚才凝实了一点,但轨迹依旧直白,缺乏变化。
我侧身半步,甚至懒得再用铁甲咒,那咒语便擦着我的肩膀飞了过去,打中了后面一个赫奇帕奇学生的脚——他立刻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了滑稽的踢踏舞,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注意力集中,马尔福先生!”洛哈特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但他正忙着给一对扭打在一起的学生拉架,根本无暇他顾。
斯内普教授如同黑色的幽灵般在人群中无声穿梭,冰冷的目光扫过一对对练习的学生,偶尔发出几句刻薄的点评,吓得低年级学生瑟瑟发抖。当他经过我们时,那双黑眼睛在我轻松挡开德拉科又一次软腿咒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冷漠,什么也没说便走开了。
德拉科的攻击越来越急躁,咒语一个接一个,却都被我以最小的幅度、最省力的方式轻易化解或闪避。我甚至没有主动攻击一次,只是像在玩一场无聊的躲避游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